漁人情感:我身邊的釣魚佬朋友

來源:漁翁社 1.62W

大軍和強頭是我到泰興之後最早結識的釣魚佬朋友,說釣魚佬絕無貶低之意,我們這些玩傳統的,出釣時大多舊衣爛裳,腳踩高幫雨靴,頭戴寬檐帆布帽,膀子上纏一條擦手的毛巾,腰裏掛着餌料盒,在河岸兩邊來回晃盪,與村子裏撈魚摸蝦的閒人並無兩樣。

漁人情感:我身邊的釣魚佬朋友

泰興主城離長江不過十餘里,二十年前,城郊的通江河裏大小魚兒資源還十分豐富。我大學畢業那會兒,一有閒暇就喜歡到城西的閘河裏釣魚。每每我舞着手臂粗細的老鬼竿子,用十幾號的大鉤從河心深處拉上來一條握頭不露尾的小魚,並沾沾自喜時,強頭就在離我不遠處,不聲不響地從水草洞裏扯上來一條條巴掌大小的黃板鯽。

幸好強頭悶聲發財之際也沒忘了授業解惑,使得我在初窺門道的同時不可自拔地在釣魚這條不歸路上越陷越深。現在想來,如果那時沒有中了強頭的魚毒,就這樣渾渾噩噩釣下去,或許早就棄竿上岸,又是一番人生境遇了。

大軍與強頭是親兄弟,姓徐,大軍稱呼帶個大字,實際小了強頭兩歲,一米八幾的塊頭,開朗直爽,與強頭細膩沉思的性格多有不同。二人好釣魚,完全是受了家族的影響,他父輩兄弟四人,老二老三老四在城南釣魚圈子裏都是赫赫有名,特別是徐老四,我們稱呼四叔,年輕時得過揚州市釣魚比賽的第二名,可惜生不逢時,要是現在的話,最少也是垂釣大師的頭銜,收收徒弟就把錢掙了,不至於老來忙碌,被柴米油鹽的瑣事牽累。

這之後我逐漸融入老徐家的釣魚圈子,乃至整個城南釣魚佬的圈子。泰興的釣魚佬按地域自發組成不同的圈子,如城西的中華巷,城南的板橋和城北的儀器廠等,每個圈子裏有固定的人員,信息、資源共享,相互切磋釣技,只是輕易不接納外人進去。

漁人情感:我身邊的釣魚佬朋友 第2張

板橋的釣魚圈子主要以徐姓和馬姓爲主,馬姓原來是大家,文革時還出了個縣革委書記,可惜子孫不濟,後輩竟淪落到看家護院或販夫走卒的田地。

圈子裏的釣魚佬經常聚在一起喝酒吹牛,論釣技,雖然起步較晚,但能與我一較高下的不過強頭一人,論酒量,大軍能吃能喝,輔以胡攪蠻纏的手段,總是讓我吃不消。

一晃經年,不覺二十載過去。世事諸多羈絆,再也回不到從前。強頭爲求一子,耗盡資財,萬幸終償所願。大軍生養了二胎,卻逢職場受挫,整日爲奶粉錢焦頭爛額。

老輩的釣魚佬晚景更是悲涼。二叔幹了一輩子拉板車的苦力,小腿靜脈曲張,手術後就不能長時間站立。四叔爲兒女事、家事所累,消瘦如風中枯竹,一陣大風就能將他颳倒。三叔,也就是大軍的父親,前幾年中午時間到內環城河裏看人釣魚,回來路上中暑跌了一跤,摔到腦袋,輕度中風,生活難以自理。最慘的是大軍的舅舅,矮墩壯實的漢子,在河邊時總是嘻嘻哈哈,不想六十歲上得了癌症,只能到世界那頭繼續釣魚了。

我的身邊,有形形色色的釣魚佬,不管世事多麼艱難,只要站到水邊,握住竿子的那一刻,他們的眼中就只有一泓碧水。他們大多與世無爭,追尋最簡單的快樂,持一竿一線,默默地隨年華老去,直到有一天,我們都將老去,在夕陽下,在春光裏,慢慢老去。

漁人情感:我身邊的釣魚佬朋友 第3張

前些天,兄弟們喝酒。大軍說,總是想起以前一起釣魚的日子,我們騎着自行車去遠方,一路唱着海闊天空的歌,很快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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